第二十一章 他过去爱我们，现在亦爱
神的爱就……向我们显明了。（罗5:8）
相信神不再顾念我们重生前所有的失败并赐下赦免是一回事。他的怜悯何等奇妙丰富，以致人用言语无法表达。但那毕竟是我们还在黑暗里生活时犯的罪。那时我们尚未成为新造的人，尚无法在光明中行走，也不能在生活中荣耀主名。
而相信神会一如既往地不顾念我们重生后所有的失败，则是另一回事。
也许，作为今日的信徒，我们知道神爱我们，也真的相信这一点。然而，假如我们更加仔细地省察每时每刻我们与天父的真实关系——这揭示了我们信奉的神学教义，不管我们说自己信什么——许多人便会认为，神对我们的爱夹杂着失望。他爱我们，但这爱却不太稳定。在我们的眼中，他带着父亲般的慈爱从天上俯视我们，但却微微皱眉：“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可他们怎么还是这么糟糕？”我们觉得神就是这么困惑。清教徒会说，我们现在仍犯罪“抵挡光”；我们知道真理，我们的心已经彻底改变，但依旧会跌倒。在神面前，我们依然垂头丧气。因为我们又在用自己爱的能力来测度神，却对神真实的本性一无所知。
因此圣经就有了《罗马书》5章6至11节这样的话：
因我们还软弱的时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为罪人死。为义人死，是少有的；为仁人死，或者有敢作的。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现在我们既靠着他的血称义，就更要藉着他免去神的忿怒。因为我们作仇敌的时候，且藉着神儿子的死，得与神和好；既已和好，就更要因他的生得救了。不但如此，我们既藉着我主耶稣基督得与神和好，也就藉着他以神为乐。
基督徒的良心是经圣灵重生之后的良心。如今，我们知道神是我们的父，我们的心眼已被打开，看见自己背叛了造物主，也比以前更深地感受到罪的丑陋。因着多次失败，我们在神面前退缩不前。因此，在提到神对罪人救赎恩典的喜悦之后（罗5:1-5），保罗停下来，说服我们要相信在未来神的同在与恩惠必伴随我们（罗5:6-11）。
在《罗马书》5章第二段里，保罗不止三次说了大意相同的话：
因我们还软弱的时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为罪人死。（罗5:6）
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罗5:8）
因为我们作仇敌的时候，且藉着神儿子的死得与神和好。（罗5:10）
上述经文反过来说也是真理：我们若觉得自己刚强，耶稣就不用为我们而死了（罗5:6）；我们若能胜过罪恶，耶稣就不用为我们而死了（罗5:8）；我们若可以靠自己对神友善，神就不用与我们和好了（罗5:10）。
神的拯救不会半途而废。他不会退缩，毫无防备，也不会判断我们价值几何。他不是这样的神。神与他的儿子采取了主动。他赐下恩典，而且唯独恩典，不看我们当受的刑罚。而我们呢？尽管我们面带笑容、彬彬有礼，却尽可能地远离神，建造自己的王国，只求自己的荣耀，享受世界的虚假快乐，拒绝神的荣美，充耳不闻他召我们回家的声音——就在此时，在这种令人厌恶的空虚和恐惧中，天上的王子与热爱他的众天使告别。就在此时，他将自己交在那些悖逆之人的手中，这是一项神从亘古以来所定的计划，为的是洁净罪人，除去罪污，全心拥抱他们，尽管他们挣扎着试图逃离他，想要自己洁净自己。基督下到死亡之地——华腓德称他“甘愿忍受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1]——而我们却拍手称快，根本不在乎。因我们是软弱的罪人，是基督的仇敌。
唯有当圣灵浇灌在我们心里时，我们才幡然悔悟：他曾经历过我的死亡。他不仅死了，还受了刑罚。他不仅为我离开天堂，还为我忍受了地狱的煎熬。他本不应受刑罚，却替我担当刑罚——我才是该承受这一切的人。这就是他的心。神将圣灵注入我们空虚的灵魂，就像将一杯凉水倒入我们干渴的嘴唇，让我们体会到他的大爱（5节）。
这属天的拯救行动有什么目的呢？“神的爱就……向我们显明了”（8节）。这里“显明”一词的希腊文意思是明明地赞许，滔滔不绝地讲述，提出明确的观点，不容置疑。透过基督的死，神显明了我们那些关于他的阴暗思想以及长久以来的固有观念，即他的爱必定有结束之时、必定有限，终会枯竭。但基督的死颠覆了这种观念。他死是为了证明神的爱就如爱德华兹所说，是“一片洋海，其深其广不可测度”。[2]神的爱没有穷尽，就如神自己一样。因此，使徒保罗形容神的爱是何等的“长阔高深”（弗3:18）——宇宙中唯一无法测度的就是神。他的爱就与他自己一样，浩瀚无边。
若要神不再爱属他之人，除非他不存在。因为神不仅有爱，他自己就是爱（约壹4:16）。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
这是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信息。不过，这并非保罗在6至11节里的主要负担。他其实另有所指。
在《罗马书》5章6至11节里，保罗想要表达的最终观点是什么？他不是在说神过去的工作。总的来说，他最大的负担是，因着神过去的工作，我们当确信他现今依旧。他依据基督过去的工作来阐明这个观点：倘若过去当我们行事乖僻、对神毫无兴趣时，神就已经为我们付出许多，那么现在我们还担心什么呢？第6至11节的主旨体现在第9节的“既”字上（注意经文在这里有一个转折）：“现在我们既靠着他的血称义”——这是保罗的关注点——“就更要藉着他免去神的忿怒”。第10节更是一语破的：“因为我们作仇敌的时候，且藉着神儿子的死，得与神和好”——这里保罗再次表明观点——“既已和好，就更要因他的生得救了。”
第9节的“免去”和10节的“得救”都指向最终的救恩，它不是指今生的归信，而是来生进入神的同在。保罗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神一直看顾我们奔走天路，我们就不可能真正因信称义。归信不是全新的开始。它是真实的重生，是我们未来不可战胜的力量。在我们还作仇敌的时候，神就来到我们中间称我们为义；现今，我们已经与他为友——更确切地说，是他的儿女，神岂不是更加关心我们吗？就如弗拉维尔所说：“神起初拣选你不是因为你高尚，如今也不会因为你低俗就丢弃你。”[3]
我们这些与基督联合的人总想要知道，神如何看待我们现在的失败。因此，《罗马书》5章说，当我们还作神仇敌的时候，神就藉着他儿子的死亲近我们。现在我们既有心要讨他喜悦，他还会疏远我们吗？
我们从前是孤儿，常常失败，那时神就渴望为我们受苦。如今既然我们是他所收纳的儿女，他还会对我们的失败冷眼旁观吗？
我们失迷时，他待我们柔和谦卑。如今他既然寻回我们，会有改变吗？
“我们还……的时候……”我们过去在困境中，他已经爱了我们。现在我们遭遇困境，他依然爱我们。我们会因罪忧伤痛悔，这是我们蒙神收纳成为他儿女的结果。人心若冷漠，就不会为罪感到不安。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
一旦犯罪，你就要彻底悔改。重新憎恨罪。再次将自己献给圣灵，跟从他的纯正之道。但要提防魔鬼说神对你不再温柔、他的心有点冷漠、有点硬的谎言。神不会因你的罪而烦乱。他最失望的事莫过于，你以为他会不冷不热。基督为你而死，对你宣告神的爱。
如果你在基督里——人只有在基督里才会为得罪神感到不安——那么你的任意妄为不会影响你在神爱中的地位，就如历史本身不可撤销一样。最艰难的那部分工作已经完成了。神已经做成了确保你拥有永恒福祉所需的一切工作，而且在你仍作孤儿的时候就做了。现在，没什么能剥夺你作为神儿女的身份，甚至你自己也不能。那些在基督里的人，神永远温柔对待他们，绝不会丢弃他们。来生我们会比今生犯罪少些，但这不意味着今生的保障会比来生少。你若与基督联合，在地就如同在天，正如司布真在讲道中所说的：
基督早在世界受造以先就爱了你；早在晨星第一次照亮夜空时，早在天使扇动翅膀飞越穹苍之前，早在万物从空虚混沌之中诞生之前，神，我们的神，就已切切想念他的众儿女了。
从那时起，他可曾有过改变，他可曾转脸不看我们？没有；你们这些尝过他的爱、知道他恩典的人，可以为我作证，他是在各种多变环境中的一位不变的朋友……
你们常常远离他，但他可曾离弃你们吗？你们经历了那么多试炼和困苦，他可曾抛弃你们吗？他可曾改变心意不再怜悯呢？没有。神的孩子啊，你们庄严的职责就是对上述问题说“不”，并为他的信实作见证。[4]
[1] B. B. Warfield，The Person and Work of Christ (Oxford, UK：Benediction Classics, 2015), 134.
[2] Jonathan Edwards, “That God Is the Father of Lights,” in The Blessing of God：Previously Unpublished Sermons of Jonathan Edwards , ed. Michael McMullen (Nashville, TN：Broadman, 2003), 350.
[3] John Flavel, Keeping the Heart：How to Maintain Your Love for God (Fearn, Scotland：Christian Focus, 2012), 43.
[4] Charles Haddon Spurgeon, “A Faithful Friend,” in Sermons of C. H. Spurgeon (New York：Sheldon, Blakeman, 1857), 13-14.
《柔和谦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