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槽里的主

圣诞颂歌是不是正在退出舞台？在1739年查尔斯·卫斯理（Charles Wesley）写出《听啊，天使高声唱》（Hark! The Herald Angels Sing）之后，这首歌就一直很受欢迎。但在上个世纪《水瓶座时代》（Age of Aquarius）出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月亮到了第七宫，木星对齐了火星，

和平将引导各个星球。

爱将掌管每一颗星星，

这就是水瓶座的黎明……[1]

这首出自百老汇音乐剧《毛发》（Hair）的“摇滚风赞美诗”曾经风靡一时。它成了那些在水瓶座时代追寻“真正的思想解放”之人的圣乐，是“神秘水晶的启示”。这首天文学的打油诗无疑需要毒品和摇滚乐的双重加持。但这之后，摇滚乐、毒品、性，都成了水瓶座解放运动的一部分。跟圣诞颂歌一样，《水瓶座时代》也是一首关于救恩的赞美诗，它宣告了一个和谐、平安的永恒国度。让星座来决定命运这个新时代的救恩，是东方神秘主义的古老期盼，是人类觉悟的转变。

至于这种迷幻将如何影响政治上的国度，目前还不太清楚。管理阶级会不会因为太多年轻人逃离社会而被迫按下世界的暂停键？可以想象，这种逃离和“开启”（turn on，指靠毒品和性寻求刺激。——译注）的做法，不可能会带来和平时代，而只会带来无政府主义。1969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一位观察家忧心忡忡，因为他看到大量嗑药的人表现出了“牛一样的愚笨和被动”。望着这个兴奋的牧场，他担心主办方可能会缩减兴奋度、弱化视觉效果，并且只为那些虔诚的铁杆留下毒品麻痹的自由，那时音乐节就要上演其他的表演了。

20世纪60年代的新左翼运动提出了一套方案，想利用思想改造旅行来推动社会改造革命。这个新的大融合将从弗洛伊德（Freud）到马克思（Marx）的一系列东西都装进了燃烧瓶中，在精神和社会层面上进行各种镇压。革命运动会将人性架构和社会架构统统拆毁。

水瓶座时代很快就看起来像次糟糕的旅行了。然而，对于那些看不到其他出路，觉得一切希望都破灭了的人来说，它仍有着极大的魅力。很久之前，伯利恒的星星引导占星家摆脱了黄道十二宫图的束缚，去敬拜还是婴孩的救主。而60年代的人还有当今时代的人，却转向东方寻求宇宙星体的和谐，而错过了伯利恒的记号。

“你们要看见一个婴孩，包着布，卧在马槽里，那就是记号了。”（路2:12）

没错，我们都听过天使对伯利恒旷野的牧羊人所说的话。圣诞颂歌是这个季节特有的声音，各大购物中心都在大声播放着这些歌曲。“有牧羊的人，夜间按着更次看守羊群……”这些话我们都听过，可有谁真正地听到心坎里去了呢？

“今天在大卫的城里，为你们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 主——在马槽里！我们来感受一下那些牧羊人的震惊吧。他们在空旷的野地里，承受着夜晚的那份寒意。突然有大光出现，刺眼的大光，并非只有一束光而已，乃是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荣耀将他们覆盖。他们靠在草场的石头上被大光照耀，听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使者向他们宣告消息。

他们的惧怕减少了，他们开始感受到难以抑制的喜悦。“我报给你们大喜的信息，是关乎万民的。……救主，就是主基督。”他们之前一直在看守羊群，而现在他们却亲眼见证了先知和先贤们数个世纪以来一直在等待的事情，即弥赛亚降生了！

他们从黑暗进入光明，从震惊变为蒙福，从惧怕转为喜悦。万军之耶和华的军队喊着说，“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与神！”当然，他们的赞美必要震碎一切的压迫之墙，击倒一切骄傲和暴力的高塔。神施行拯救的新时代终于到来了。

但天使所说的话蕴含着更令人震惊的消息。来自天堂的记号却完全不在天上。天使给出的记号，主降生的记号乃是：“你们要看见一个婴孩，包着布，卧在马槽里。”（路2:12）

众天使的主——在马槽里，在喂牲口的器具里？这个记号是个丑闻。如果这就是信息，那天使为什么还要来报告呢？众天使难道不该向耶路撒冷或罗马进军吗？这算是哪门子的从天上来的拯救呢？

路加在讲述基督如何降生在伯利恒时，也感到非常痛苦。凯撒下令报名上税。根据凯撒的这一命令，拥有大卫王室血脉的后裔也必须报名上税。

神的应许怎么办？神可是应许过要永远坚立大卫家的宝座的。难道犹大支派狮子的出生，还要由凯撒的谕令来决定吗？大卫自己也因为胆敢数算神圣洁的百姓，就被神重重地审判（撒下24）。凯撒能让神的受膏者报名上册吗？在凯撒皇帝的人口名单上必定会有一个名字：“耶稣……大卫的后裔……神的儿子”！

天使们高喊着哈利路亚，让我们看到了天上是如何看待神所施行的独特治理的。很久之前以利亚就学到了这个功课。他独自面对背道的以色列国众多的异教祭司，他因着天上降下的火而被平反（王上18章）。可这次得胜之后，绝望随之而来。异教徒耶洗别仍是王后，巴力仍旧受敬拜。于是以利亚就逃到旷野，但神却将他带到了神的山。他在那里看到，神并没有在神显出的伟大神迹——火、风和地震——中出现，而是在宣告神旨意的微声中出现。神不是借着天上降下的火，而是借着他对历史秩序的掌管摧毁了对巴力的崇拜。以利沙将成为先知，耶户要做王，叙利亚王哈薛要兴起，成为神施行审判的剑和神计划的器皿。

没错，确实是凯撒要求报名上册的，但凯撒的谕令也为神的旨意效力。借着凯撒，神的护理将马利亚和约瑟带到大卫的王城，好应验主的话：“伯利恒以……将来必有一位从你那里出来，在以色列中为我作掌权的；他的根源从亘古、从太初就有。”（弥5:2）

在凯撒统治时，基督降生在伯利恒，在这个丑闻中隐藏着天使的歌颂。神可以暂时延缓他的审判，但仍会推进他的救赎之工。他复仇的天使也可以报告福音的奥秘。

因为主降生在马槽这一丑闻还有更多的内涵。他被放在马槽里，大卫城的客栈里竟然没有他住的房间。不可思议！天下之大，恰好一个王室后裔的出生就在伯利恒！历世历代，恰好那些祖居伯利恒的人就在此时按照凯撒的谕令聚集在这座城。

没有地方！在约瑟竭尽全力和马利亚急迫的需要面前，伯利恒城只给了他们牲口棚的一个角落和一口马槽。虽然很讽刺，但以赛亚的话都不可思议的应验了：“牛认识主人，驴认识主人的槽；以色列却不认识；我的民却不留意。”（赛1:3）主人的槽！路加在这处经文中所用的“马槽”一词，就是以赛亚所用的那个“槽”的希腊文翻译，而“主人的”其实就是指“主的”（kuriou）。“主的马槽”：驴认识，“我的民”却不认识！“他到自己的地方来，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约1:11）

马槽就是给牧羊人的记号。对骄傲之人来说，这是一大丑闻。只有在圣诞节的贺卡上，牧羊人才会和天使一起出现。财力雄厚的统治者们都在耶路撒冷或伯利恒的客栈里高枕无忧，他们瞧不上牧羊人。神拣选的是无名小卒而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大能的天使们越过了每一个地上的贵族，好把天上的祝福带给田野里的粗鄙之人。马槽的记号和天使把“马夫们”召唤到主的马槽前一样，都平平无奇。

他们被天使们呼召，眼睛仍然被光照得恍惚，但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向伯利恒。马槽这个丑闻并没有成为他们信心的绊脚石。他们将会在那里看到婴孩耶稣，很不起眼，但却没有被遗弃；虽在马槽里，但却被布紧紧地包着。没有其他妇女协助小耶稣的母亲，是她满怀爱怜地洗净她的新生儿，用布包裹起来。她对神的委身，使得这包裹的布也成了一个记号。在马槽里，牧羊人看到了主既赐予又接受。

在黑暗的牲畜棚内，他们看到了主在马槽里所显出的荣耀。当时并没有天上的光射向那个石头做的喂食盆，那里只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照出了马利亚憔悴的脸庞上的微笑。

但这些牧羊人看到了记号，他们看到了基督。幼年大卫曾在野地里弹琴赞美神，现在他们从那片野地里赶来跪拜这个被大卫尊为“我主”的后裔。

“他要为大，称为至高者的儿子，主神要把他祖大卫的位给他。他要作雅各家的王，直到永远，他的国也没有穷尽。”（路1:32-33）当牧羊人将天使刚刚告诉他们的消息转告马利亚的时候，她必定想起了加百列的话，而且有了全新的认识。她没有被遗忘，也没有被抛弃。从神的应许所生的弥赛亚，就是这个弥赛亚！马槽里的稻草也无法遮掩他的荣耀，因为他来就近穷人和卑微的人。马利亚又可以以神她的救主为乐了，他驱赶骄傲的人，废黜王子，高举低微的人（路1:46-55）。他之所以降生在马槽里，是因为他就是救恩之君，他来要照亮“坐在黑暗中死荫里的人”（79节）。

没错，主的荣耀在马槽中彰显了出来。马槽是一个记号，标志着比一个大卫血脉的君王出生更大的神迹。他是主的基督（路2:26），但还不止如此。天使称呼他为“主基督”（路2:11）。当童女怀孕生子的时候，“他要为大，称为至高者的儿子。”（路1:32）这是神古时定好的记号，比人一切所求的高处到深处的兆头都大（赛7:11、14）。这个记号终于应验了。神圣约应许中的每一个记号，从云中的彩虹，到约拿在死荫深处的神迹，每一个神迹都在等候马槽里的神迹（神迹和记号英文中都是sign，从神学上来讲，神迹有指向性，以显明神的启示，正如记号的功用。——译注）。神所应许的救恩是如此伟大，他必须亲自降临来成就这救恩。大卫可以击退非利士人，救拔神的百姓，但大卫那位更加伟大的后裔却必须征服一切黑暗的权势，因为他必须将他的百姓从罪恶中救出来。当神“让他在得胜中抬起头来”，升到天上的宝座时，他就要等待一切的仇敌，甚至包括死亡，都被制服在他的脚下（诗11篇； 林前15:25-26；弗1:19-23）。

众天使的主要被高举远超天使，因为“他所承受的名既比天使的名更尊贵”（来1:4）。“论到子却说：神啊，你的宝座是永永远远的。”（来1:8）

马槽中的婴儿降生一周后就被带到圣殿，敬虔的老西面看到他，就将他抱在怀里赞美神：“因为我的眼睛已经看见你的救恩……是照亮外邦人的光，又是你民以色列的荣耀。”（路2:30）

唯有住在圣所中二基路伯中间的主才是他百姓以色列的荣耀。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时，“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约1:4）西面知道，之前在会幕中显现的那荣耀，终于再次进入了圣殿之中。那荣耀已经来了，因为荣耀的主已经来了。约翰在他之前来，宣扬他的荣耀，但约翰不是那光，而是来为那真光作见证的。那光正在进入这个世界。

那真光穿破黑暗的马槽照射出来。“成了放牛之处，为羊践踏之地”（赛7:25）的那地方，竟然出现了荣耀之主的记号。这记号就是他的记号，因为他就是主。没有哪个天使可以取代他躺在马槽里，因为他的工作远非天军的能力所能及。那些纯洁的灵体是受造而非受生的，他们虽然可以将天上的愤怒降在这个悖逆的星球上，但他们无法将救恩带给黑暗的伯利恒。

只有那远超诸天使的荣耀才能让马槽成为救恩的记号。马槽这个记号就是神爱的记号。“神差他独生子到世间来，使我们藉着他得生，神爱我们的心在此就显明了。”（约壹4:9）

马槽的荣耀就是神爱的荣耀，是让人无法直视、炽热的荣耀。主自己降临，他是圣子，是爱的日光，既是施与者，又是赐下的礼物。如果他在众天使的陪伴下降临在伯利恒的旷野，没有人——无论是牧羊人、文士，还是皇帝——能够在他荣耀的面光之中站立。他带着圣天使再来的时候，就要召集一切活人死人接受审判。但如果当时就如此来到伯利恒施行公义的审判的话，没有一个有罪的罪人能在他面前站立。那么天使的欢呼，就只是为了庆祝天堂对这个背叛的世界所取得的伟大胜利，因为所有人都犯了罪，都亏缺了神的荣耀。

有些苦毒的人，看不到自己的罪，却嘲笑他没有带着众天使一起降临。他们说，“从天上显个神迹给我们看。”他们还说，“从十字架上下来，我们就信你！”现在这样的人仍然在嘲笑他。他们吹嘘着自己的未来，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建立神都无法建立的正义。

但天使们给出的记号将我们引向了马槽和十字架的荣耀。天上尊贵的荣耀随着天军一起降临在山坡上，但天使们口中的话却将牧羊人引向了更大的荣耀：众天使的主亲自降临，要替罪人献上他自己。大能的神在马槽里荣耀了自己的名，在十字架上他再次荣耀了他的名。当神自己，当至高者的儿子，用他的宝血高举他的名时，恩典中的荣耀就要被高举过于诸天。

我们这一代人亲眼目睹了航天火箭冲向辽阔的天空。人升到了天上，却没有遇到任何人。他从外面的虚空转向里面的虚空，带着炼金术士般的虔诚希望跟宇宙沟通。

这样的探索是徒然的。我们设想一个人，他得到的不是靠毒品带来的幻觉或更危险的错觉，而是进入了光明天使的中间。这里的牧羊人就是如此。但他们的喜乐不是因为在山坡上经历了令人震惊的宇宙超能力，而是因为他们在漆黑的马槽中找到了主。

那位升到天上远超一切天使的，就是先降到阴间的那一位。“普世欢腾，救主下降！”我们一切的追寻都是在逃避神。不是我们翻山越岭地去寻找他，而是他穿破深渊来寻找我们。永活的真神已经来了，天使所传的福音则呼唤你到马槽那里去见他。黑夜仍在，但真光已亮，那光就是新时代的光，就是永活之位格的光，耶稣基督。不要“开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诡异之光。要离弃悖逆和幻想，归向爱，“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