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书2:4

还是你藐视他丰富的恩慈，宽容，忍耐，不晓得他的恩慈是领你悔改呢？

我在费城的书房，有不少讨论神属性的书。那些都可以列入我最喜爱的书册中。例如陶恕的《渴慕神》与《认识至圣者》。宾克研究神性格的《神的属性和神性拾萃》。还有一些分量很重的神学作品，像埃米尔·卜仁纳（Emil Brunner）的《关于神的教义》，赫尔曼·巴文克（Herman Bavinck）的《神之教义》，和卡尔·亨利（Carl F.H. Henry）的巨著《神、启示和权威》。还有巴刻广受欢迎的《认识神》等。

我读这些书的时候，发现他们很少论到我们将在本章探讨的有关神的几个属性：宽容、忍耐。为什么？宾克注意到了，他说：“我们很难得出一个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神的忍耐和他别的完美属性，例如智慧、权能、圣洁等，都一样值得我们羡慕和崇敬。”

保罗在这一节经文中所提出的问题，可能就是我们大多数人忽略这些属性的原因：“还是你藐视他丰富的恩慈、宽容、忍耐，不晓得他的恩慈是领你悔改呢？”我们不常思想神的宽容和忍耐，乃是因为我们对罪缺乏敏感的心，而且不愿意从罪中转离。

神的恩慈

我已经说过，这节经文所提到神的三个属性中有两个常常被人忽略，那就是宽容和忍耐。只有第一个属性“恩慈”通常不会受到忽视。我相信这是因为恩慈是神性格中深受人欢迎的一部分。英文的“神”（God）这个字本身就指往那个方向。它是从盎格鲁-撒克逊语系来的，那个语言里的“神”最早的意思是“善”（Good）。这种观念非常重要，因为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心中，神不但是万有中最伟大的，而且是最好的。一切美善的事物都是从神来的。因此使徒雅各说：“各样美善的恩赐和各样全备的赏赐都是从上头来的，从众光之父那里降下来的，在他并没有改变，也没有转动的影儿。”（雅1:17）在哲学用语里面，所有关于神的定义中，最简单的一个就是summum bonum，意思是美善之首。

然而保罗在罗马书说到神的恩慈时，他主要想到的不是神本身，而是神对我们采取的行动。这也许正是新国际译本把希腊原文这个字译成“恩慈”，而不仿效英王钦定译本译作“善良”的原因。

1. 创造。神的恩慈最早表现在他的创造上。记得他在结束每一天的创造，他造了天、地、海洋、陆地，并住在海中、陆上的一切生物，以及天空的飞鸟之后，就说这一切都是“好的”。神的创造确实很美好——虽然它不断因着人犯罪而遭到破坏，但它仍然是美好的。

我们四周的世界是美好的，这足以证明神的恩慈。每一次我们呼吸神创造的美好空气，就显示我们欠了神这美好的恩情。每一次我们使用世界的资源去建造房屋、制造衣服、生产食物，就可以看出神对我们是何等恩慈。至于我们的身体呢？我们的手多么灵巧啊！我们的胳膊和腿多么有用啊！我们的眼睛多么精细！我们的心思何等奇妙！保罗·班德（Paul Brand）在他的《神的杰作：身体奥秘的发现之旅》一书中，研究人体的构造——细胞、骨胳、皮肤和动作——并从这些方面来论神的恩慈。

2. 供应。神的恩慈也表现在供应上，就是他为了人的益处，而不断地制约着世界和世上的事物。神学家称神的供应为“一般的恩典”。耶稣也说到神“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太5:45）。

3. 福音的呼召。神的恩慈不仅表现在物质的创造和供应上。最重要的，它还显现在福音上。但我们必须记住，福音尚未传遍天下；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从未听过那位爱他们、为他们而死的耶稣之名字。但你听过了。至少你知道福音里所含的神之恩慈。

19世纪那位伟大的浸信会牧师司布真，在讲到罗马书2:4时曾这样说：

许多我们同时代的人从未有机会认识基督。宣教士的脚踪尚未踏到那些人居住的城市，因此他们在黑暗中离世。成千上万的人不断地往灭亡的下坡路走去，因为他们不知道往上走的路。他们的心灵从未被神话语的教训光照，因此他们不太为自己犯的罪忧伤。然而你被置于基督亮光的焦点，却仍然跟随恶。你有没有想过，从前有些人可能要工作数年，才得以赚够钱去买一本圣经？还有人甚至有钱也买不到圣经。如今神的话语就放在你的桌子上，甚至你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本圣经。这岂不是神的恩典吗？在美国我们可以公开读圣经，公开讲道。你可以由此证明神丰富的恩慈。你岂可藐视这丰富的怜悯呢？……你岂可对这件事掉以轻心呢？

神的恩慈绝非微不足道的事。正如保罗告诉我们的，我们不可藐视他丰富的恩慈。

神的宽容

这节经文提到神的第二个属性是宽容，前面我已经提过，他的这个属性常常被人忽略。希腊文这个字通常被译作“宽容”、“容忍”、“抑制”、“延期”、“停止”或“温和”。

这个词介绍了一个新的观念：人类违背神的恩典，这本当惹动神的怒气，但神却予以容忍。圣经一开始就提到神的这种属性。神警告亚当，他若吃分别善恶树的果子，必定会死（参创2:17）。但他们却违背了神的命令。神来到伊甸园质问亚当和夏娃时，他并未执行警告中的死刑。有人说，那一刻亚当和夏娃确实在属灵上说是死了，因为神呼唤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躲藏起来。这样说没错。但他们的身体并未死亡，至少没有立刻死。而从永恒的观点看，他们也未死，因为神提供了救恩，神将差遣一位救主来，击败他们所信靠的撒但。这件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桩罪行，和神对付它的方式，都显明了神的容忍。

我们也是如此。我们犯罪，但神并未立刻照我们所当得的执行审判。他容忍我们，忍受我们对他的尊严和圣洁之冒犯。他甚至将救恩赐给我们。

可惜我们不但不感激，反而把神对某些罪暂时的容忍转变成对神的指控。你记得耶稣在世界上时，有人因为目睹当时发生的一些恶行，而向耶稣提出的问题吗？显然那时有一些加利利人来到耶路撒冷，在那里敬拜。彼拉多却派兵抓住他们，并且杀害了数人。在同时代，有一个楼房倒塌，压死了十八个人。有人问耶稣，既然整个世界是由一位慈爱的神所掌管，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呢？是因为这些人比别人犯的罪多吗？或者因为神太软弱，无法防止悲剧的发生？或者神根本就不在乎？

耶稣回答说：“你们以为这些加利利人比众加利利人更有罪，所以受这害吗？我告诉你们，不是的。你们若不悔改，都要如此灭亡！从前西罗亚楼倒塌了，压死十八个人，你们以为那些人比一切住在耶路撒冷的人更有罪吗？我告诉你们，不是的。你们若不悔改，都要如此灭亡。”（路13:2-5）

耶稣的论点是，我们提出这种问题的方式本身是错误的。问题不是为什么神“撒手不管”，容许人灭亡，而是为什么他肯饶恕我们这些罪人。我们若知道自己的罪恶如何深重，就能明白那些兵丁的确可以杀了我们，那楼房大可倒在我们身上。此刻我们早该死亡，下到阴间去了。我们没有在地狱里，这事实就证明了神的宽容。他还没有把我们所当得的审判加在我们身上。

神的宽容应该促使我们立刻悔改，免得坐失良机。

神的忍耐

从这段经文看来，神的忍耐也是他属性中最伟大的一个，因为它与神要我们悔改的呼召有关。神长期以来一直容忍我们，为的是让我们有机会悔改。希腊文的这个字makrothymia很有趣，它的前半部分makro（大）是强调神的耐心和容忍是多么伟大。

此刻最好把这三个词放在一块，以做比较。我要引用一段哈尔登的话。他认为神这些属性显然是用在犹太人身上的。我并不同意他的观点，但他的定义和比较相当有意义：“恩慈是神将益处赐给犹太人。宽容是指神忍耐犹太人，不立刻发泄他的愤怒——他延迟对他们的惩罚……忍耐显示了他多年来的容忍之程度”。另外一处的引文来自查尔斯·贺智：“恩慈的意思是一般性的仁慈，表达在所施的恩惠上。第二项是宽容；第三项是忍耐，指迟迟不执行惩罚。”

我打算从神的恩惠这角度来替这三个词下定义：第一个词“恩慈”里，神的恩惠与罪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个词“宽容”里，神的恩惠与罪的大小有关；第三个词“忍耐”里，神的恩惠则与罪的延续和持久有关。司布真也曾想到这一点，他写道：“宽容与罪的多少有关，忍耐则与罪的蔓延有关。”

“忍耐”是指神长期地容忍我们。此处我举几个例子来说明。第一，神忍耐初代的人类，就是洪水时代以前的人。当时的世代非常邪恶，创世记第4章有一番描述。那一章是从该隐杀害他的兄弟亚伯开始，结尾则是拉麦杀了一个伤他的人还洋洋得意。创世记6:5下了这样的结论：“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终日所思想的尽都是恶。”这句话多么触目惊心啊！“尽都是恶！”那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世代。然而神百般忍耐洪水时代以前的人。他又给了他们一百二十年的宽限，就是挪亚造方舟所用的时间。一直到最后，在挪亚和洪水时代以前的先知（例如以诺）提出了足够的警告之后，洪水才临到。

第二个例子是以色列人，神以特殊的忍耐待他们。以色列人在旷野的四十年，神对他们真是百般忍耐，正如保罗对安提阿的外邦人和犹太人所说的，“又在旷野容忍他们约有四十年”（徒13:18）。以色列人进入了应许之地以后，又开始随从当地的风俗，去拜列国的偶像。神并未立刻惩罚他们，反而差派了一连串的人来拯救他们。即使在他们罪恶满盈，已经无可避免要遭到仇敌侵袭或被放逐的审判时，神仍然差了好几代的先知去警告以色列和犹大家，要他们离开罪。

那么我们又如何呢？宾克这样写道：

神对今日的世界是多么忍耐啊！各地各处都可以看到为非作歹、恣意妄为的人。神的律法被人踏在脚底，神也被人公然藐视。奇妙的是神竟然未当场击毙那些冒犯他的人。他为什么没有突然铲除那些狂傲的非信徒和大言不惭的毁谤者，就像他对待亚拿尼亚和撒非喇一样？他为什么不使地大大张口，把控告他百姓的人都吞噬掉，就像他对待大坍和亚比兰那样，把他们活生生地吞了？那些背叛神的基督教国家又如何呢？如今他们打着基督的名号，却姑息各式各样的罪。为什么神不从天上降下义怒，毁灭这一切可憎的事物呢？唯一可能的答案是：因为神多方忍耐，“宽容那可怒预备遭毁灭的器皿”。

不悔改就灭亡

虽然我喜欢宾克的见解，他对神如何百般忍耐我们这世代的人之描述颇有价值，但我觉得他所说的“唯一可能的答案”并不正确。宾克问道：“为什么神不立刻毁灭一切恶人？”他的答案是，“因为神多方忍耐，‘宽容那可怒、预备遭毁灭的器皿’。”意思是，因为神是忍耐的。罪人反正早晚都会灭亡，但神愿意长久宽容他们。

这是答案的一部分。但我们正在研讨的这节经文清楚说到神的恩慈、宽容、忍耐，显然这里告诉我们，神这样忍耐有其目的。保罗说，神的目的就是使我们悔改。

当然，我们有两条路可走。保罗说得很清楚。一条路是悔改，这是圣经所勉励我们去行的；另一条是轻看神的恩慈。

你打算选择哪一条路？你可以藐视神的恩慈、宽容、忍耐——就像你藐视神其他的属性，如权能、圣洁、全知、永不改变等等一样。但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我前面已经指出，一个罪人若不肯离弃他的罪，他必然会憎恨神的圣洁，这是可以理解的。显然一个悖逆的人必然厌恶神的主权。但你为什么会“藐视他丰富的恩慈、宽容、忍耐”呢？这些属性都是很吸引人的啊！一个恩慈、宽容、忍耐的神必然是一个好神。你为什么不明白神将这些属性运用在你身上，是有他美好的目的呢？

我要提出三个理由，说明为什么你应该让这些属性引导你悔改，不再藐视神的恩惠。

第一，如果神是恩慈的，那么不论你在堕落光景中时如何看待神，你如今找到了这位恩慈的神，就表示你为自己找到了一切美善。通常你不会这样想。你认为自己的意志是好的。你以为若放弃自己的意志，你就会陷入悲惨之境！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你自己罪恶的看法，就像其他成千上万的人一样，这才是导致你愁苦的原因。这不是神引起的。他是恩慈的神，是一切美善事物的源头。你若要为自己寻找美善，唯一的方法就是离弃那拦阻你寻求神的事物。神已经提供了你寻求他的方法，你可以借着他儿子耶稣基督的死而转向神。耶稣为你的罪死了，他为你打开了一条通到神面前的道路。

不久以前，我有机会和一个年轻女孩谈话，她是一个非常叛逆的孩子，不断与她身旁每一个长辈抗争，结果她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最后被关到少年感化院，她的成长之路真是坎坷艰难。但是她从心理辅导和小组讨论中学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在我们的谈话中，她告诉我：“我学到一个事实：我从前视为仇敌的那些人，其实是我的朋友，因为他们把事实告诉我。我也明白了我的一切麻烦不是别人造成的，而是我自己找来的。如果我不想就此堕落，我必须有所改变。”

比起许多因自己的麻烦而埋怨神的人，这个女孩聪明多了。你若有智慧，不是一个愚昧人，你就必须让神的恩慈来引领你悔改。

第二，如果神宽容你，那是因为他决心拯救你。如果他要直率地定你的罪，他早就那样做了。但他定意容忍你，你会发现当你来到他面前时，他不会将你赶走。一位解经家写道：“如果神对那些冷酷、不知感恩的人，都以恩慈待他们，那么对知罪悔改的人，他岂不更打开恩典之门吗？”

第三，即使你做了许多愚昧的事，神仍然对你百般忍耐，这是因为他要给你一个得救的机会。使徒彼得写道：“主所应许的尚未成就，有人以为他是耽延，其实不是耽延，乃是宽容你们，不愿有一人沉沦，乃愿人人都悔改”（彼后3:9）。神若不是恩慈的，你就可以有怀疑的空间。你可能以为神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以为他对你忍耐，只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乐趣。但事实并非如此。神的忍耐显示了他的恩慈，他忍耐的目的是为了恩待你。他要给你一个回转归向他的机会。不要误以为神既然宽容，他就不会审判罪。神必须审判罪。他是公义的，正如他是忍耐的一样。如今他一再忍耐，他若让你继续活个二十年、四十年，甚至八十年、九十年，也是为了让你现在有机会认识他。一旦你离世，得救的机会就化为乌有了。

保罗说神的恩慈是“领你悔改”。他若引领你，只要你肯跟随，他就不会拒绝你。他若吩咐你悔改，他就不会轻看你悔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