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书9:5
按肉体说，基督也是从他们出来的；他是在万有之上，永远可称颂的神。阿们！
罗马书第9章开头列出犹太人作为神古代的选民，所享有的特权和好处。根据保罗所说，他们享有“儿子的名分、荣耀、诸约、律法、礼仪、应许……列祖”。现在保罗又在这个耀眼的清单上添加一项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人类的救赎主是从他们中间出来的。
“……基督也是从他们出来的；他是在万有之上，永远可称颂的神。阿们！”
这是一句惊人的论述。保罗不仅说弥赛亚出身以色列，是犹太人，他又提到这位按着肉身是犹太人的弥赛亚事实上也是神。保罗这里的用字颇令人瞩目。如果我们用“耶稣”取代这里的“基督”（保罗显然是指耶稣），这句话就成了“耶稣……他是在万有之上，永远可称颂的神”。或者更进一步变成“耶稣是在万有之上的神”。这句话的意思是，耶稣自己是独一的至高真神。
诸多争议的一节经文
这是很极端的论述——甚至有人说，这句话与新约作者的行文方式格格不入——从改教运动迄今，无数解经家和圣经学者对这一节的解释都莫衷一是。结果罗马书9:5成了新约中争议性最高的经文之一。
基本上，这一节有两个主要的解释。第一，就是新国际译本（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简称NIV）所说的，“基督，是在万有之上的神，是永远可称颂的。”这也是大多数英文新约译本主要的译法，以及大多数古代作者对这一节的领会。
第二个解释是根据一个事实：由于希腊文的新约圣经没有标点符号，至少在理论上可以把这句话分成几部分。最先提出这种说法的是荷兰人文主义学家鹿特丹的伊拉斯谟（Erasmus of Rotterdam），他是与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同时代的人。根据他的注解，这一节应该有一个句点，或加在“肉身”后头（希腊文里则是跟在“基督”后面），或加在“万有”之后。
前者就读成，“按肉体说，基督也是从他们出来的。神是在万有之上，永远可称颂的。”
后者则可以译成，“按肉体说，基督也是从他们出来的；他是在万有之上。神是永远可称颂的。”两种解释基本上是一样的，都在避免称耶稣为“神”。新国际译本在注脚中列出了这种译法。
我们对这段引起各方争议的经文该说什么呢？首先我们必须说，几乎所有的论证，特别是从文法出发的论证，都偏向于直接称呼耶稣为“神”的译法。
这里提出几个例子。
1. 字句的排列次序偏向于这种译法。在希腊文（以及其他许多语言，包括英文）里，关系代名词是跟在它所描述的名词后头。这节经文中的名词和代名词出现的次序是：基督，以上这位（who），神。“这位”应该是指基督，因为它紧跟在“基督”之后，所以这句的意思是“基督，这位……神”。如果译成“神，他就是……”，显然抵触了文字的次序。当然，我们可以把句点放在关系子句的后面，这样能解决排字次序的问题（“基督，他在万有之上。神是永远可称颂的！”）。但这样在翻译上会产生下列的问题。
2. 颂词或三一颂（doxology）通常是以“赞美”一词开头。正确的方式是“赞美真神（或某某人）……”但翻译的人为了把神和基督分开，而将“神”放在前头，成为“神是可称颂的”。
3. 三一颂出现在这一段里似乎格格不入。如果在讲到属灵的成就或胜利的经文中，发出对神的赞美，这是顺理成章的，例如保罗在罗马书第11章结尾的颂词。但是保罗在本段经文中表达的是他个人对犹太人的忧虑，为什么他忽然开始称颂起神呢？罗马书第11章的气氛则迥然不同，那里的三一颂是紧接在保罗解释以色列人虽然拒绝神，有一天神还是会拯救他们大部分人之后说出的。
4. 用“按着肉体”来描述基督之后，必须有一个词来表达他的神性。例如罗马书第1章，保罗说到耶稣，“论到他儿子我主耶稣基督，按肉体说，是从大卫后裔生的；按圣善的灵说，因从死里复活，以大能显明是神的儿子”（罗1:3-4）。所以罗马书9:5若未指出耶稣是神，就缺乏了对照性。
肯定基督的神性
有人说，保罗从未在其他地方直接称呼基督为“神”，这足以支持此处用句点来分隔基督和神的做法。显然这种说法给新国际译本加添不少分量，因为这是唯一的原因，说明为什么他们在注脚中加注另一种译法。
我们必须承认，新约作者很明显地避免直截了当地说“耶稣是神”。他们这样做是有充分理由的。如果没有其他解释，像这一类的论述很可能被人误解为：神离开天上，下到世界，成为具有人的样式之耶稣，于是天上就不再有神的踪迹。新约作者都知道，这不是实际的情形。他们都明白三一神的教义，根据这教义，只有一位神，但他以三种位格存在：父，子，圣灵。既然耶稣是神的儿子，他们习惯上就不称呼耶稣为神，而把“神”这个词保留给三一神中的父。
这就是耶稣不常被称为“神”的原因。
虽然耶稣不常被称为神，但这并不表示他从未被称为“神”。
以约翰福音为例，约翰一开头就写道：“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约1:1-2）。稍后他又指出“道”就是耶稣（14节）。所以圣经说，耶稣是神。当然，这段经文确实区别了三一神中的父和子，但也清楚证明耶稣是神。
稍后我们在约翰福音又看到同样的情形。那里记载多马的认信，可以说是福音书的最高潮：“多马说：‘我的主，我的神！’”（约20:28）。
使徒行传20:28是另一段相关的经文。保罗在那里对以弗所长老说：“牧养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血所买来的。”代替我们作赎价的那血，乃是基督的血，但此处称这是神的血。保罗这样指认，唯一的解释是，他想到耶稣时，直接而自然地想到耶稣就是神，所以把与其中一位有关的事物，运用到另一位身上也毫无问题。
希伯来书1:8引用诗篇45:6，称耶稣为“神”，“神啊，你的宝座是永永远远地……。”
保罗作品中，将耶稣与神认同的最佳例子，除了我们正在研讨的这一节之外，就是提多书2:13-14。保罗在那里写道：“等候所盼望的福，并等候至大的神和我们救主耶稣基督的荣耀显现……。”若不看上下文，此处“神和我们救主”可以指“父神和神子”。但既然保罗是在写耶稣的第二次再来和他的突然显现，此处的“神”和“救主”显然是指耶稣，因为突然显现的并不是神，而是“神和我们的救主”，就是耶稣基督。
所以我们若说保罗从未称耶稣为神，这是不正确的。他确实这样称呼耶稣，就像新约其他作者一样，虽然他们在下笔时都非常谨慎。即使保罗真的从未在别处清楚地称耶稣为神，我们也不能单单凭此事实而断定此处他不是在称耶稣为神。
我很喜欢约翰·加尔文（John Calvin）对这种为了分隔“神”和“基督”而分割这节经文的做法所提出的批判。他的话颇有智慧：“为了剥夺保罗对基督的神性所做的清楚见证，而把这个短句和经文其他部分隔开，实在是不智之举，这就像企图在光天化日之下制造黑暗一样。”
罗伯特·哈尔登（Robert Haldane）的评论尤其精彩：“圣经有许多难懂的地方，但它们可以用来试验或增加基督徒的信心和耐心。这一类经文也能促使人更加殷勤研读圣经，更多依靠圣灵的引导，让基督徒在神的话语上日益长进。但这一节的遣词用字如此清楚易晓，竟然还有人为了避免承认这个见证中所含的明显真理，而刻意曲解这一节经文，如此更显示了人性的败坏，以及天然的人内心对神根深蒂固的敌意，其卑劣甚至远远超过肉体的败迹劣行。”
就如其他许多解经家和圣经学者一样，我发现罗马书9:5是整本圣经中见证主耶稣基督的神性最高贵的一处经文。
经文的教训
但这并不是本节经文唯一教导的真理。它实际上包含了四个非常重要的教训；耶稣的神性只是其中之一。
1. 耶稣的人性。教会史上最早的异端，就是否定基督具有真正的人性。它又被称为“幻影说”（docetism），是从希腊文dokeo一字来的，意思是“似乎”。它教导说，耶稣“似乎”是一个人。它用某种方式指出，约翰为基督施洗的那一刻，基督的灵临到人子基督身上。但在耶稣钉十字架之前，这灵就离开了他，因为根据希腊人的思想，神是不可能死的。新约可没有这样说。正如这里的罗马书9:5，和其他多处经文，圣经作者异口同声地主张耶稣是地地道道的人；按着肉体说，他是亚伯拉罕的后裔。
这一点意义非凡，因为它表示神不仅完全了解我们人类的一切经历，他也亲自经历了这一切。
我们饥饿吗？耶稣也有过多次饥饿的经历，特别是当他在旷野受魔鬼的试探时。
我们曾经口渴吗？耶稣在十字架上也有口渴的经验。
我们被朋友拒绝、误解，被仇敌憎恨，遭遇到痛苦、艰难，甚至死亡吗？耶稣也遭遇过，甚至比我们所经历的更大更频繁。
更重要的是，耶稣也和我们一样受试探，所以他能在我们经历试探时帮助我们。希伯来书说：“因我们的大祭司并非不能体恤我们的软弱，他也曾凡事受过试探，与我们一样，只是他没有犯罪”（来4:15）。
我们若要过一个得胜的基督徒生活，这个有关基督的人性之教义是极其重要的。
2. 耶稣的神性。我已经说过，教会史上最早的异端就是否定耶稣的人性。但今天的情形正好相反。很少有人会否定耶稣的人性，因为依照我们对耶稣的看法，耶稣显然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堪为楷模的人。我们并不否认这一点。反而是有为数可观的人强烈地否认他的神性。今天有成千上万的人都把耶稣看成凡人。
这种看法所带来的损失远比否定耶稣的人性更大。它错过了耶稣代赎的价值，因为一个人不管多么良善，都无法偿付救恩所要求的无限代价。中古世纪英国有一个杰出的学者名叫安瑟伦（Anselm），他清楚看到这一点，并据此写了一本书，那本书已成了经典之作，书名是《神为什么成了人？》。安瑟伦提出的答案是，神在基督里成为人，是因为只有兼具神性和人性的人，才能完成我们的救恩。
让我引用安瑟伦对这真理的经典论述：“如果仅仅恢复人的本性，却不加以对付，还是不行的……除非人为自己的罪付清他欠神的债。但这罪债太多太大，人自己无法偿还，只有神能做到，于是这个偿债的人必须同时是人也是神。因此，神必须在他的神性中取了人的样式，好叫我们这些无法为自己偿债的人可以在基督里还清罪债……他这个人的生命是如此高尚、珍贵，足够代替整个世界上的人偿付那无限的罪债。”
基督兼具人性和神性，使加略山成了基督教信仰的中心。这是神儿子来到世上的原因。没有十字架，就没有福音。
3. 耶稣的至高地位。耶稣不仅为我们的救恩而降卑，死在十字架上，他并且复活，升到高天上，在那里被尊为神，具有超乎万名之上的名，就是神的名。这是保罗在腓立比书第2章的教训，他这样说到耶稣：
既有人的样子，
就自己卑微，
存心顺服，以至于死，
且死在十字架上。
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
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
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
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
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
使荣耀归与父神。
腓2:8-1
如果正如这段经文所说的，耶稣是主，那么罗马书9:5所描述基督至高的地位（“在万有之上”）就包括了他对我们的统治，因为我们是他的子民。我们若不顺服他的统辖，就不是属他的民。
现今世代在这方面有很多偏差或错误的思想。在某些地方，人们已经习惯一种说法：基督徒生活包括两个阶段的承诺。在第一个阶段，我们来到救主耶稣面前，只是相信他为我们的罪而死。到了第二个阶段，我们对自己的信仰以及做基督门徒的事才比较认真。但这不是新约的教导。相反的，成为基督徒就是成为门徒。事实上，耶稣在他的大使命里就是这样说的，他差遣他的门徒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太28:19）。顺服基督的主权乃是真信心的基本要素。
4. 称颂耶稣是理所当然的事。罗马书9:5所教导的第四个教义是，我们称颂耶稣是应当的。这里说：“他是在万有之上，永远可称颂的神。”此处引起了两个问题：“我们称颂他吗？”“我们充分做到了对他的称颂吗？”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因为没有一个人和世上的言语足够正确地称颂基督。但我们还是需要称颂他，因为知道将来我们在天上要永远称颂他，这是我们的权利、喜乐和荣耀。天使要与我们一同称颂他。他们将高唱：
曾被杀的羔羊
是配得权柄、丰富、智慧、能力、
尊贵、荣耀、颂赞的。
启5:12
根据启示录，有一天我们也要加入天使的行列，与他们一起欢呼：
但愿颂赞、尊贵、荣耀、权势
都归给坐宝座的和羔羊，
直到永永远远。
启5:13
让我们现在就称颂他！让我们称颂这位救主，他是至高的神，让我们尽己之力为他而活，直到他再来的日子。
最大的悲剧
再回头讨论罗马书这段经文之际，我还有一个思想要与你们分享。我们已经看过，保罗对古代以色列国拒绝耶稣的事实深感悲伤，他在经文里提出耶稣的神性，更突显了犹太人的拒绝耶稣是何等可悲的事。这个国家错失了他所列这些特权的价值：儿子的名分、神的荣耀、诸约、律法、礼仪、应许、列祖。这本身已经够糟糕了，但最大的悲剧是，他们拒绝接受耶稣就是神应许要赐给他们的弥赛亚。
我们也必须承认，不论犹太人对耶稣的拒绝是如何可悲，今天世人（包括犹太人和外邦人）对耶稣的拒绝也是同样可悲，甚至更为可悲，因为在教会历史上，福音从未像如今这样广传遍地，得到充分的辩解。
如果你拒绝耶稣，不论是故意的（“我绝对不让耶稣来辖制我”），或出于冷漠（“下次再跟我谈这些吧！”），都极为可悲！你若存这种态度，我们这些认识耶稣的人除了为你“大有忧愁，心里时常伤痛”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你若拒绝我们的话，损失还不大；但你若拒绝耶稣，损失就非同小可了。所以我要说：“别拒绝他。相信他吧！”
神透过我们像保罗那样劝你“与神和好”（林后5:20），并且提醒你“神使那无罪的，替我们成为罪，好叫我们在他里面成为神的义”（21节）。这就是福音。千万不要白白放过回应这个伟大信息的机会！
本文选自《生命宝训讲道注释系列——罗马书》
作者：博爱思（James Montgomery Boi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