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书3:13-18

他们的喉咙是敞开的坟墓，他们用舌头弄诡诈，嘴唇里有虺蛇的毒气，满口是咒骂苦毒；杀人流血，他们的脚飞跑，所经过的路，便行残害暴虐的事；平安的路，他们未曾知道；他们眼中不怕神。

罗马书第1章末了已经为我们描绘了人类可悲的光景。那里描写人类“装满了各样不义、邪恶、贪婪、恶毒，满心是嫉妒、凶杀、争竞、诡诈、毒恨，又是谗毁的、背后说人的、怨恨神的、侮慢人的、狂傲的、自夸的、捏造恶事的、违背父母的、无知的、背约的、无亲情的、不怜悯人的”（29-31节）。读了这样的一个清单之后，我们或许会认为，没有必要再列出另一个单子了。但保罗在罗马书第一大段的结尾，清楚而详细地指出人如何需要福音时，他似乎突然感觉有必要再提醒人们一次。于是他写道：

“他们的喉咙是敞开的坟墓，

他们用舌头弄诡诈，

嘴唇里有虺蛇的毒气，

满口是咒骂苦毒；

杀人流血，他们的脚飞跑，

所经过的路，便行残害暴虐的事；

平安的路，他们未曾知道；

他们眼中不怕神。”

罗3:13-18

这段话和罗马书第1章那段经文的不同处在于，这里的每一句话都是引自旧约的，而稍早的那段则是使徒用自己的词句作描述。换句话说，罗马书第1章是描写保罗眼中所看见的世界，虽然他仍然是以使徒的身份，在圣灵的默示下写的。罗马书第3章比较具体，显然是神自己对堕落人类的描述。

恶人所出的恶语

第13节和14节是由三处旧约引文组成的：诗篇5:9、诗篇140:3和诗篇10:7。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经文与这些类似。它们最突出之处是，每一处都提到人说话的器官，例如喉咙、舌头、嘴唇、口。它们描述这些器官所发出的言语如何被用来伤害别人。前面几节经文里，我们看见人如何因偏离神而伤害自己。此处我们看到的，是他们如何用神给人的说话器官来伤害别人。

你初读这些经文时，心里想到什么？也许你像我一样，在读到“咒骂”和“苦毒”时，会首先想到那些专门用来伤人的恶毒字句。或许你小时候，当别的孩子对你说了一些伤人的话时，你的父母或其他成年人会用这句俗话安慰你：“棍子石块可以打断我的骨头，但言语永远无法伤害我。”

不幸的是，我相信你也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句俗话根本不正确。那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说法，以帮助我们度过艰难的时刻，但言语不能伤害人的说法实在不能成立。言语确实能伤人，而且伤得很深。事实上，它们造成的伤害往往是长久的。我回想自己的童年，还依稀记得身体受过的几次伤，譬如我曾摔断锁骨，跌坏两颗牙齿，撕裂左腿的软骨，以及多次因碰伤、撞伤而留下累累疤痕。虽然我还记得那些意外事件，但我一点也不记得当时的痛苦了。然而，我还记得言语带给我的痛苦。别人对我说过的一些苦毒的话，到了今天回想起来，心中仍然隐隐作痛。棍子和石头确实能打断我们的骨头——但那是暂时的。言语造成的伤口却是永远的。

是的，我认为保罗此处又进深了一步。这是很明显的，因为他描述不敬虔之人的言语所带来的结果——不是心理上的伤害，而是死亡。

我研究过的所有解经家对这段经文的注释中，马丁·路德的作品是最精辟的一个。他以独到的洞见和智慧指出，恶毒的话语不仅指别人对我们所说具伤害性的话，并且也包括异端的教训，足以杀害灵魂。路德指出那些假教师做了三件事。

1. 他们吞吃死人。意思是他们吞啮那些灵里的死人。这里马丁·路德写得很生动：“他们的教训……吞吃了死人，这些人离弃信仰，变成不信，他们被吞吃之后，就再也无望从不信的死亡中转回，除非他们在下地狱以前，被神最奇妙的大能唤回，正如主耶稣在拉撒路死了四天之后使他复活一样。保罗说这坟墓是‘敞开’的，因为它吞吃、引诱了许多人。”马丁·路德引用诗篇14:4的话（作孽的都没有知识吗？他们吞吃我的百姓，如同吃饭一样），然后路德继续说：“就像吃饭，虽然我们天天吃，还是会饥饿；那些人吞吃死人，也永远不会满足。”路德的结论是，“异端和假教训就像传染病，能够四处散布，甚至使许多人丧命，正如实际的瘟疫一样。”

当然，这时就需要传道者尽他们的职责了，甚至那些广受我们社会尊重的人也有责任。有一次我和麦道卫（Josh D. McDowell）聊天，他是颇具知名度的基督教护教家，是《铁证待判》（Evidence That Demands a Verdict）等畅销书的作者。他经常受学园传道会的邀请，到各大学讲道。麦道卫正在大力推展一个全国性的运动，叫作“为何要等？”目的是鼓励今日的年轻人拒绝婚前性关系。我和他讨论到这个运动，以及现今年轻人所面临的压力。他提到电视，并且指出今日的孩子在他们到达十九岁时，平均从电视上会看见九万次以上有关性暗示的镜头。每一次电视上有人对另一个人说“我爱你”，最后镜头总是以上床作结束。这是他们对“爱”下的定义。此外，年轻人可能根本没有机会看见，有人因为这种随便的性行为而染上性病的镜头。电视萤幕也不会播出婚前性关系所造成的心理创伤和痛苦。我们谈论这些事的时候，麦道卫说：“在电视上，不道德已经成了道德，罪行成了常态。”

但是不道德会置人于死！这是罗马书头三章的重点，也是保罗引用旧约部分所强调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若明白，就会对现代的媒体——电视、报纸、杂志、电影——有不同的看法。它们的信息并非我们所想象那样只是无害的娱乐而已。它们是致命的工具。它们正在残杀我们的年轻人，许多年纪大一点的人也照杀不误。对不加提防的人，它们是敞开的坟墓。

2. 他们的教训充满诡诈。路德注意到的第二件事是，那些传假信息的人是用诡诈教训人。保罗说：“他们用舌头弄诡诈”（13节）。

路德注意到口和舌头的区别，口有牙齿，可以咀嚼，稍后保罗说到，“满口是咒骂苦毒”，而舌头是软的。路德说：“诡诈的教训是指将一个悦耳却混乱的教义，当作圣洁、有益、从神来的教训教导人，以致于听见的人受了蒙蔽，还以为这教义是从神来的，以为自己听到了神的声音。对他们而言，这信息听起来又好、又真实、又神圣……舌头是软的，它没有骨头，所以可以轻柔地舔东西。他们的言词只能软化那些喜欢他们的智慧、善行、话语和工作的人。就如以赛亚书30:10所说的，‘不要向我们讲正直的话，要向我们说柔和的话。’”

这岂不是我们从周遭世界所听见的吗？世界通常不会提出警语，除非是用来威胁人。相反的，世界鼓励我们说，我们一切都很正常——我们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满足私己的欲望，可以逃避掉任何责任；最重要的是，我们永远不必对任何事表露悔意——每一件事最终必然有完美的结果。这实在是可咒诅的异端！这种虚假的教训会使许多人下地狱。

3. 这种教训会使人灭亡。马丁·路德提到假教训的第三个结果是，它会带来死亡。“这些哗众取宠的教训不但不能给人生命，反而会使人丧命。它们用来残杀人的方式是如此彻底，以致于被害者回天乏术。保罗在罗马书第2章说到同样的事：“惟有结党不顺从真理，反顺从不义的，就以忿怒、恼恨报应他们。将患难、困苦加给一切作恶的人”（8-9节）。稍后他说得更清楚：“因为罪的工价乃是死”（罗6:23）。

恶人所行的恶

我们不要以为这番严厉的话只是描述人的言词，单单指蒙骗人的甜言蜜语。第13节里的恶毒和虚假的话到了第14节，就演变成对拒绝被骗的人之“咒骂和苦毒”。到了第15-17节，那些假教师开始从言词转向暴力的举动。这段引自以赛亚书59:7-8的经文，描述残暴之人的三个行动，保罗是先从这些行动的结果开始说。为了看清整个过程，我们不妨把次序颠倒过来讨论。

1. “平安的路，他们未曾知道”（17节）。这涉及到那些远离神的人。他们里面没有平安——“惟独恶人，好像翻腾的海不得平静；其中的水常涌出污秽和淤泥来”（赛57:20）。这也包括他们对别人的影响。他们自己没有平安，也搅扰别人心里的宁静。解经家哈尔登说得很对：“这说明人的凶暴使整个世界充满了敌意、纷争、仇恨；不但是家庭和邻舍间如此，国与国之间也兵连祸结。即使最凶猛的野兽也不会为了填饱肚子而残害众多同类，不会像人那样为了满足个人的野心、报复心和贪婪，而残酷地自相残杀。”

人类离开了神就没有平安，这表现在三方面：第一，他们无法与神和好，他们开始敌对神。第二，他们彼此不能和平相处，他们互相憎恨、攻击。第三，他们自己里面没有平安，心中被忧虑和苦恼所困。

2. “所经过的路，便行残害暴虐的事”（16节）。这是恶人的经历；他们的道路极其悲惨可怜。他们也导致别人陷入同样的境地。换句话说，这节经文不仅有消极的含义，而且有积极的意义。人类的本性若不改变，就会互相伤害，这是保罗稍早已经提过的。

3. “杀人流血，他们的脚飞跑”（15节）。再往回看，我们来到这些诡诈行动的最后一项。他们的结局是死亡——不仅是肉体的死，虽然那本身已经够糟糕了——而且是灵里的死亡，是灵和魂在地狱中的死。死亡意味着分离。肉体的死是指灵魂与身体分开；灵里的死则指人的灵魂与神分离，那是永远的分离。

不惧怕神

保罗对人类灭亡的光景之归纳，最后一句是引自诗篇36:1，这是一个很恰当的总结。它说明产生这些残暴而邪恶的行动之主要原因：“他们眼中不怕神。”

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这句话里的“怕”，与我们一般所谓的“怕”不同。通常我们的“怕”是指“惊吓”或“恐惧”，但圣经中用“怕”说到神的时候，是指人在神面前一种正确而虔敬的态度。这和敬拜神、顺服神、远离恶事有关。所以箴言9:10说：“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认识至圣者便是聪明。”意思是我们若正确地亲近神，其他一切事物都会井然有序。罗马书3:18的这句宣告，其实就是重复保罗从第1章以来一直在说明的一件事。人类由于不认识神，情愿压抑有关神的真理，他们的心地昏暗，都变成愚拙的。他们自以为聪明，其实却是“自称为聪明，反成了愚拙”（罗1:22）。

解经家约翰·慕理说：“缺乏敬畏神的心就是不敬虔，没有别的指控比这里的描述更详细更确定的了。”

我觉得保罗此处提到“眼”，倒是相当有趣。保罗在这几节经文里，为了使他的描述更生动，特别以肉体的器官做说明。这是他提到的第六个器官。他已经提到了喉咙、舌头、嘴唇、口和脚。现在他又提到眼睛。

由于眼睛是人司视觉的器官，眼中怕神的意思是，我们不断地把神放在我们思想和万事的中心，不断仰望神。此处我要提醒你，诗篇8:5那里将人描述为“比天使微小一点”。前面我在讨论人类走的下坡路时曾经指出，我们这些按照神形像造的人，本来应该向上观望天使，并且越过他们，仰望神，并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像神。“眼中怕神”就是这个意思。这是蒙福、成长和得知识之路。但我们若不这样做，就必然会往下看，变得与禽兽无异。

我在开始讨论这一段时提醒过，“怕”神不是指“惊吓”或“恐惧”，而是指在神面前有一个正确而敬虔的心。但我必须补充一句，如果我们没有耶稣基督做救主，将我们引介到神面前，那么我们在这位全能神的面前不寒而栗，也是很自然的。神的震怒笼罩着我们；他严厉的审判正等着我们。

然而陷在罪中的人类所处的境地却颇具讽刺性，我们竟然毫不惧怕这位圣洁、审判人的神。我们反而惧怕那些较没有威严的实体。保罗时代的外邦人惧怕巴比伦、希腊、罗马人的神祇，以及其他各种假神。原始丛林的人惧怕河流、岩石、树木、天空、雷电和夜间的各种灵。至于较“文明”的外邦人——现代人——则害怕未来，惧怕充满敌意的邻舍，怕疾病，怕工业崩溃，以及各式各样的危险。

在这一切之上，每一个人都惧怕死。

讽刺的是，我们所惧怕的这一切，有一天都将成为过去，而我们却不怕那位将审判我们的神。神透过先知以赛亚说：“你是谁？竟怕那必死的人，怕那要变如草的世人，却忘记铺张诸天、立定地基、创造你的耶和华。又因欺压者图谋毁灭要发的暴怒，整天害怕……”（赛51:12-13）。难怪诗人说：“敬畏耶和华，遵行他道的人，便为有福”（诗128:1）。

惟靠怜悯

在结束对罗马书最前头也最重要的这一段落之讨论时，我们不妨看一下其他人对这一段所作的归纳。其中一个是加尔文，他有相当独到的见解：

保罗在结束时，用不同的字句来重复前面所说的，那就是，一切的恶都是从不敬畏神而产生的。我们一旦抛弃了怕神的心（这是智慧的开端），就没有任何义或洁净存留了。简单说，对神的敬畏好像是一种缰辔，可以勒住我们的恶，一旦除去这缰绳，我们就会沉溺于各种无法无天的行为中……

大卫在诗篇14:3说，人类是如此悖逆愚顽，所以神从天上垂看时，找不到一个义人。这种污染遍及全人类，因为世上没有一件事能逃过神的眼目……大卫在另一篇诗里抱怨仇敌的邪恶，他在自己身上和他的后裔中间预先看见了基督国度的模式。他的仇敌预表了所有与基督分离、拒绝让圣灵管理的人。以赛亚特别提到以色列，但他的控诉更适用于外邦人。毫无疑问的，这些字句是在描述人类的本性，为的是叫我们看见，若任凭人类为所欲为，会产生什么结果，因为圣经见证说，所有未靠神恩典更新的人，都是在这种光景中。圣徒的光景也好不到那里去，除非他们里面的败坏得到更正。即使这样，他们也必须记住：他们在本性上与别人无异，天然的本性仍然残存在他们里面，他们永远无法逃避。他们若不被神雕琢，罪的种子就会继续不断在他们身上产生影响。因此他们需要神的怜悯，而不能依靠自己的本性。

如果我们真如保罗所描述的这样败坏，那么若没有神的怜悯，我们怎能得救呢？我们败坏不堪？没错！但我们可以靠着救主耶稣基督荣耀的工作而从败坏中得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