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对严重抑郁的描述
在约翰福音16:6,耶稣向门徒描述了严重抑郁者的体验:“只因我将这事告诉你们,你们就满心忧愁。”“满”这个字表明,空间里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正如一个盛满水的杯子无法再盛更多的液体。当一个人有严重抑郁时,他的抑郁填满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正是基督死后发生在门徒身上的事:他们的回应是单单放弃,他们跑到楼上,关上门,待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们确实“满心”忧愁,这使他们失职并与外界隔绝了一段时间。他们开始有了严重的抑郁,因为他们容许自己的恐惧和失望压倒并战胜自己——他们被自己的感受所支配。
大卫——诗篇32篇
大卫在诗篇32篇的文字很好地举例说明了一个严重抑郁者的经历,因为它们表达了他当时经历的巨大情感和身体痛苦:“我闭口不认罪的时候,因终日唉哼而骨头枯干。黑夜白日,你的手在我身上沉重;我的精液耗尽,如同夏天的干旱。”
首先注意大卫是如何描述自己的。他说他的“骨头枯干”。也许他已不再进食,因为食欲不振是严重抑郁者的常见体验。其结果是,这些人的体重常常大有减轻。他们体验到体质的下降,这是由伴随任何深度情感痛苦的免疫系统受抑而引起。
大卫继续说:“……因终日唉哼……。”尽管无人会想在一天的每一分钟翻筋斗,大卫在这里描述的沉重心情大大严重于一天或一周中普通的情绪波动。哪怕在“糟糕的一天”,大多数人能够继续日常活动,并常常发现一段时间过后,这种糟糕情绪终会消散,不论他们在一天或一周的开始经历了什么样的阴郁。
然而,一个严重抑郁的人在醒来时就感到低落,并且也许能够或不能起床、穿衣或吃早餐。对他们来说,日常生活中看似小而轻松的任务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并且(他们认为)需要远远胜过他们所能产生的精力去完成。他们认为唯一轻松的任务是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痛苦。这种身体上的无能会持续整天,使他们对自己和任何他人毫无实际用处。
大卫继续说:“黑夜白日,你的手在我身上沉重……”这些文字表明,他感到自己如同身负重担。严重抑郁的人常常表达被重担所压的感受,如同被人不断地压住。他们感到自己实在如同“肩负世上的重担”,并常常行走缓慢,弯腰驼背。
他继续说:“……我的精液耗尽,如同夏天的干旱。”任何在夏日下劳作数小时的人都知道在酷热下耗尽精力是什么样的感受。作为农夫的儿子,我曾在酷热的夏日下工作很多小时。我们用老式的工具剪割并捆扎麦秆,然后把它们堆起来晒干。过后,麦秆堆被带到谷仓打麦。打麦是在夏日最热的时候完成的,这意味着持续在谷尘中工作,大多数的谷尘似乎粘在身上的汗液中。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们精疲力竭;满身灰尘,又热又累,并且饥饿。
严重抑郁的人感受到这样的疲乏——一个人在结束一天苦力活后的那种疲乏。他或她实在是“勉强支撑”,这就是为何连最小的任务都看似不可能完成。当一个人断定自己连穿衣吃饭都做不到时,对他们来说,通过祷告和查经与神团契或去教会是根本谈不上的。情感上的重担使他们精疲力竭,无法做任何事。
大卫——诗篇38篇
另一处生动描绘严重抑郁的经文在诗篇38篇,大卫在此诗篇中写到:“……我的肉无一完全……我的骨头也不安宁”(38:3)。他的话表明,他在经历着某种身体疼痛和严重的体虚。正如我们刚提到的,这经常是严重抑郁者的状况。
接下来,大卫在这首诗篇中说:“我疼痛,大大拳曲,终日哀痛。我满腰是火,我的肉无一完全。我被压伤,身体疲倦,因心里不安,我就唉哼”(38:6-8)。我们再次看到重担的画面;压倒人的重担、痛苦、哀号和折磨他的身体疼痛。
他还把自己描述为“终日哀痛”。严重抑郁者发现自己常常因看似琐碎的事而不住地哭泣,有时为此哭泣很长时间。在我做圣经辅导员的经历中,我辅导过严重抑郁并且容易哭泣的女性和男性。尽管女性常常因各种原因流泪——有的因为抑郁,有的因为其他原因——男性在辅导过程中流泪却是罕见的。
话虽如此说,一个男人曾有好几次在我的办公室里不住地流泪。几乎每次发生这种情况时,我辅导的这个男人都在经历着严重抑郁。我发现,尽管他们几乎无力使自己停止这样做,他们常常因自己流泪而尴尬,因为男人哭泣在我们的社会中是一种耻辱。因为这种耻辱,男人的不住哭泣常常是深度情感痛苦的迹象。大卫曾体验过那样的抑郁。
以利亚
无可置疑,先知以利亚是有史以来最敬虔的人之一,并为神大大使用。耶稣在提到施洗约翰是史上最伟大的人时肯定了这一点(太11:11)。在这之前,神的使者对约翰的父亲撒迦利亚说,施洗约翰将在事工中有“以利亚的心志能力”(路1:17)。过后,当耶稣经历变像时,以利亚是显现并同他说话的两个旧约信徒之一(太17:1-3)。
考虑到这些方面,以利亚也许能被恰当地称为属灵巨人。然而圣经表明,以利亚在人生一段时期的经历只能被称为严重抑郁。导致他的生活到此地步的事件被记载于列王纪上第17章和第18章,这些事件包括了令人既激动又沮丧的经历。
尽管像国王亚哈和王后耶洗别这样的恶人表现出他们的败坏、放荡、悖逆和残酷,神却向以利亚显明了他的大能、信实、供应和保护。就在以利亚被抑郁压倒之前,他呼求天上降火,烧尽被水浸透的祭物。在神彰显大能之后,巴力的先知——450人——被杀,并且天降大雨,饥荒结束。然后,以利亚得知王后耶洗别向她的众神发誓要杀他。圣经在列王纪上19:3-10描述了以利亚对此事的回应:
以利亚见这光景,就起来逃命,到了……别是巴,将仆人留在那里。自己在旷野走了一日的路程,来到一棵罗腾树下;就坐在那里求死,说:“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他就躺在罗腾树下睡着了。有一个天使拍他,说:“起来吃吧!”……他就起来吃了喝了,仗着这饮食的力,走了四十昼夜,到了……何烈山。他在那里进了一个洞,就住在洞中。耶和华的话临到他说:“以利亚啊,你在这里作什么?”他说:“我为耶和华万军之神大发热心;因为以色列人背弃了你的约,毁坏了你的坛,用刀杀了你的先知,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们还要寻索我的命。”
F·W·克拉姆马切尔(F. W. Krummacher)如此评论这段经文:“在这个例子中,以利亚似乎失去了信心。圣经记载的用词似乎为我们显著表明了他当时的思想状况。”克拉姆马切尔继续提到,以利亚在人生的那一阶段专注的不是“神的应许、帮助、大能和信实”,而是自己的处境。他沉迷于思想:
“……愤怒的耶洗别对他生命的威胁,以及关于残酷死亡的所有恐惧。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如鹰翱翔并居高俯视这些恐惧,对人的强烈恐惧似乎压垮了他的心志,尤其当他对以色列人的汇报感到失望时。于是,他‘起来逃命’,或像其他人所表达的“起来并前往想去的地方”,这进一步表明他感到迷茫,不知去哪。此时,神没有明确指示他是否应当离开。到目前为止,神一直清楚地指明他的去向,而现在却没有这样。
“……他迷茫地去了旷野,充满怀疑,并因意识不到神指示他走这条路而缺乏安慰。
“……他的灵如此痛苦,无法与人相伴。甚至连忠实仆人的陪伴都成了他的累赘——他独自一人深入旷野,走了一日的路程,直到太阳落山。然后他躺在一棵罗腾树下,被忧郁的想法所压倒。
“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先知的灵……他对自己的职责——不,甚至对神和他的管辖——感到困惑,他的灵深陷于各种怀疑和痛苦的想法。它似乎在苦海中翻腾,不见海底或海岸;在他和彻底绝望之间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他坐在那里,像孤独的被流放者,似乎被神和世人所驱逐,定睛仰望;他充满各种忧郁痛苦的想法……他因痛苦的矛盾和徒劳而内心疲乏;他的灵渴望安息。‘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以利亚坐在罗腾树下,沮丧地认为自己无法再承受生命的重担……‘我为何应当继续存留在这痛苦之处?我的存在毫无价值。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1]
以利亚显然正经历着严重抑郁,在辅导严重抑郁的人时,我看到他们的经历和以利亚当时的经历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哥林多后书4:8-9
保罗在哥林多后书4:8-9的表述有助于解释严重抑郁的本质。他写到:“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心里作难,却不至失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至死亡。”尽管保罗描述的是他和同伴在如何顺服神,他提到的未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却很好地描述了确实发生在严重抑郁者身上的事。
首先,我们得知保罗和同伴“四面受敌”。换句话说,他们见过一切患难。除了死,没有什么苦难是他们没有经历或遭受的。但保罗说,尽管他们四面受敌,他们“却不被困住”。受敌也许会导致这里或那里的裂缝(正如我的妻子所说,‘光正是如此进入的’),但基督徒却不必被困住。体验严重抑郁的人已容许处境困住自己。
保罗还写到:我们“心里作难,却不至失望”,其意思为,他们在事工中经历了一些困惑。他们不能总是明白神所做的工或者他如此做的原因。尽管他们感到困惑,他们却“不至失望”。希腊文exaporeomai被译为“失望”,它表示“完全迷失”。保罗是在说,尽管他们没有答案,他们从未停止相信神知道答案。如果信徒忘记或没有真正相信神总是掌控一切,当他们不明白其处境时——看不到黑暗的尽头——这就可能导致抑郁。严重抑郁的人可能会说,他们相信神掌控他们的生活和处境,但他们却没有真正相信。保罗记得并坚信神掌控一切。然后保罗写到,他们“遭逼迫,却不被丢弃”。保罗使用“逼迫”一词时来表明,自己和同伴不仅被人们忽视或漠视,还正被想虐待并伤害他们的人积极搜寻,他们有执意想伤害他们的敌人。尽管如此,他们却从未感到被丢弃。他们知道神跟他们站在一边,并且他们因弟兄们的祷告而获得安慰。
严重抑郁的人却常常错误地普及并夸大自己受到的压迫。如果有几个人忽略了他们或恶意地对待他们,那么(在他们看来)每个人都在忽略并恶待他们。他们常常觉得好像每个人都在对付他们,无人关心他们。这频繁地导致了强烈的孤独感和跟他人的疏远感;他们觉得被丢弃。
最后保罗写到,他们被“打倒了,却不至死亡”。换句话说,他们有时在事工中被困难击倒。他们很可能经历了阻碍和无法预测的事,这使他们防不胜防,不知所措。他们有时感到自己的属灵双腿在发软,但他们从未容许自己因这些事而被彻底击败。
严重抑郁的人不仅察觉自己被打倒,还认为自己被彻底地击败。他们认为自己的生活如此混乱,几乎不可能再次恢复正常。因为他们如此坚信这一残酷无望的结果,他们干脆放弃了。他们不仅被打倒,还被完全击败。
[1] Krummacher, F.W., Elijah, Zondervan, Grand Rapids, pp 105-108.